曳舟

[鹿鸣]熏风

鹿丸知道自己快要死了，这样的感觉并不是第一次，上次还是在第四次忍界大战。可这次的感觉也有稍许的不同。

因为再也没有人会用那样温暖的查克拉将他包裹起来，不停的传递生的力量。

他越来越老了，老到早已辞去辅助官的职位，老到手鞠都已经离他而去，老到同期也没剩下几个人了，老到竟然等到有人叫他“爷爷”。

他慢慢抬手，摸了摸年龄尚幼的孙子的头顶。孙子纵然年纪尚幼，可却完美继承了奈良家的聪颖，小小年纪居然能和鹿丸下上几盘将棋。

原本打算就这样一个人默默隐居，但由于鹿代过于担心，硬是将鹿丸接到了现在居住的房子里，虽然大多数时间也不过是留下小儿子和鹿丸两个人看家。可不得不说这是个明智的决定，鹿丸嘴角苦笑，昨天毫无征兆的昏倒之后，他也明白自己的大限将至。

这个结局同自己预想过的完全不同，温柔贤惠的妻子比自己早逝，同期的伙伴先后离开，就连一直放心不下的人，也在早几年的时候便离去了。没想到，对什么都觉得麻烦的自己，竟然会活这么久。

他半靠坐在门廊下，看着躺在旁边午睡的孙子。这个完全出生在和平年代的孩子。

他出生在和平的年代，没有战争，没有硝烟，甚至于以后许多常见的忍术对他来说只是忍者学院课本上的天方夜谭。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梦，那些眼花缭乱的忍术，那些勾心斗角的利益争夺，那些温暖的查克拉，那双比天空更蓝的眼睛。

再也看不到了。

周围是嘈杂的街道，手机、电脑、飞机……他隐约觉得自己听到了木叶正中心的大屏幕上播放着最新的新闻的声音。

第九任火影大人将于下个月即位。

是宇智波家的女儿吧，没想到木叶也会有一天出现一位姓宇智波的火影呢。

他伸手，正午的阳光过于耀眼，天空中好像没有一朵白云，蓝的不像话，他没有用手去遮住直射进来的阳光，不一会儿，眼中便充满了水光。

也许年纪太大了，这让他老是想到以前的事。

身边的相册被风吹着又翻过了一页。

那是小孙子中午不肯睡觉，不知从那里翻找出来的老物。在现在科技发达的木叶村中，似乎早已没人会用相册来承载过去的记忆。

封面早已泛黄，可幸好里面的每一张照片都被保存的完好，看得出保存者用了心思。

里面不外乎是写日常的琐碎和值得纪念的日子留下的回忆。

可也有三两张，里面并没有奈良家任何一个人作为主角的照片。

画面上看得出是一场盛大的结婚典礼。曾被记载在木叶伟人名册上的人，几乎都出席了。而被簇拥在中间的人有着一头灿烂的金发和一双湛蓝的双眼。他笑得灿烂耀眼，让人不由得将视线停滞在他的脸上。

新郎新娘脸上都带着微红和局促，一起迎接人生的第一件盛事。

之后的两张都是新郎的一两个侧面，一张似乎正在和人交谈，露出一脸被打趣之后的笑容，还有一张是新郎新娘交换亲吻的画面。

这便是唯一三张不属于奈良家任何日常的照片。

可它们被放在相册里，毫不突兀。

干枯的手指带着岁月的痕迹，附上照片中人的笑脸。如同记忆一般鲜活，可如今能够和他一起分享这份记忆的人，也已经寥寥无几了。

有风卷落了几片樱花，点缀在熟睡的小孩红彤彤的脸颊上。

鹿丸脸上带着欣慰的微笑，靠在围栏上，支撑着身体，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直到最后，他的眼中依旧映着一片湛蓝。

***

“喂，什么啊，鹿丸也来了。”熟悉的少年的声音，出现在耳边。鹿丸以为自己正在做梦。

“什么叫也来了，大家都有这个时候啊。”春野樱又是一拳毫不留情的砸在金黄的脑袋上。

“吊车尾永远是吊车尾。”佐助冷酷的声线。

“没办法啊，身为火影的辅佐官，必须要来报道啊。”鹿丸撑着额角，看到周围一层不变的熟悉景象，嘴里一如既往的嘟囔了一句，“麻烦死了。”

然后被揽住了肩膀，“呐呐，鹿丸跟我们讲讲现在木叶变成什么样了啊？”叽叽咂咂的声音又出现在耳边。

“喂，我只不过比你晚几年离开而已，没什么太大变化啦。”他双手撑在脑后，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的模样。

“没办法，就是想知道嘛……”一行人的脚步渐行渐远，他们从少年然后慢慢变老，直到去了远方。

你心心念念的木叶，早已成为了我们心中最理想的模样。